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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育者手札 | 王晶琳:当我们说相信孩子的时候,我们在说什么?

群岛大学
2024-08-26

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春晓童园 Author 晶琳




每一个好的教育者都应当有自己的教育第一性原理。


“相信孩子”是很多群岛伙伴们的底层价值观。看似简单的四个字里既有对孩子热爱学习的天性的相信,也是对孩子们有能力进行自我学习、自我探索的相信。正是基于这样的底层价值观和相信,由此生发出了教育3.0范式下多种多样的教育实践。


今天的这一篇来自春晓童园的创始人王晶琳。作为一家小微创新幼儿园,春晓没有固定的主题课程,一切的学习都是随着孩子的探索而生成的。在这样生成式的“课堂”里孩子们究竟能学习到什么?晶琳又是如何践行自己的教育价值观,把每一次“危机”变成孩子学习的机会的?


Enjoy reading~




当我们说相信孩子的时候
我们在说什么?

BY 春晓童园创始人  王晶琳

看过春晓日常照片的朋友一定注意到,春晓有一个迷你攀爬架,这个攀爬架的设计很开放,除了架子本身是固定的,具体组装什么,绳梯?秋千?吊环?软绳?是自由的。春晓的孩子借助这个架子发展平衡与协调,也借助这个架子与同伴创造游戏。


眼看着孩子想象、尝试、混乱、沉淀、玩乐、迭代......我自认为做的最有价值的一件事是“相信孩子”。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借孩子玩耍的一幕,看看我对相信二字有怎样的理解。


就是这个攀爬架,接下来我要描写一个镜头,请你唤醒自己的动作经验再现那个场景吧!


请想象坐在架子顶上的毛毛要借助左手边的软绳梯爬下架子,你将看到软绳梯因为毛毛的踩蹬、抓松而大幅度地左右摇摆,同时右边秋千上坐着哈森,他在挑战荡得更高。你看得到秋千绳梯与两个孩子都在摇摆,他们不时撞到一起,有时撞的那一刻毛毛正好在换手,绳梯的摇摆会更剧烈,而毛毛换手时往往不能一次抓中绳梯。


这个场景有没有唤起你的紧张感?如果你在场景中,如果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,你会做什么?我猜大多数成年人都会希望哈森停下来,先让毛毛安全下来。


你猜我当时做了什么?


当时我只说了一句话,做了一个动作,事后我想,那就是我对孩子的“相信”。


我问毛毛“你觉得自己还安全吗?”,毛毛一边摇摆一边回我“我还安全啊!”。然后我默默地把攀爬架下被踢走位的安全垫摆好。


两个孩子继续摇摆,他们还玩了几下“碰碰车”游戏,最后他们一起安全离开攀爬架。


也许你会说,“相信孩子”是催眠鸡汤,你之所以可以大言“相信孩子”不过是因为幸运,是因为孩子没有摔下来而已。这是大多数人说“相信孩子”的时候一个很重要的假设,“我首先要知道你这样做的结果一定是安全的,或者一定会走向正确的结果”,很多教育都是这样进行的:用结果倒逼过程。


在春晓我们说相信孩子并不是基于这样的假设。当然我们也有重要的假设,那就是:


假设一:孩子是独立的感知者


大多数人会认为毛毛和哈森的碰撞是危险的,有这样的感知是因为孩子通常被认为无法进行自我安全管理。于是安全围栏、学步带、自行车辅助轮......成为很多孩子生活的一部分,同时,也有很多孩子不需要这些“安全辅助”依然安全长大,并不是因为后者幸运或者有分寸,而是因为孩子的安全发展需要独立的感知作为内在力量。


孩子的平衡感、力量、协调能力并不是与生俱来的,而是在环境中玩耍中,在对失衡、无力与不协调的适应与调整中发展起来的,安全与否是孩子对平衡感、协调感、控制感等的体验与掌控。


那一句“你觉得自己还安全吗”,正是我对毛毛的体验与掌控感知的确认。之所以问这一句,是因为在感觉到不安全时我们往往需求他人的支持,互助感是在社会互动中体验与发展起来的,那一问是让毛毛知道“我们愿意支持他”,前提是他独立感知到危险且需要支持。



假设二:孩子是自发的行动规划者


孩子的玩耍看起来投入又混乱,因为他们正在感受、目标与能力之间一步步试出有意义的行动,这必然需要孩子对当下的感知、与期待的关联、对动作的规划。


这样的过程与大人解决问题时分析、规划与执行的过程有相似又有不同。即使没有人教孩子走路,孩子依然会学会走路,因为孩子的感知、关联和规划的过程都是自发的。所以在确认毛毛认为自己安全之后我不再做什么,接下来的一切动作都有待他独立的感受、规划和调整。


我曾在辰山植物园海盗船区见过一家人,孩子看起来至少五周岁。在春晓的孩子钻进空中隧道玩的时候这个孩子很自然地跟了进去。开始的一段孩子前进得小心翼翼也算顺利,走到中间家人看到她之后,“我们的公主好棒!”,“慢慢慢,脚下!脚下!脚下!”,在孩子一个很正常的踩空时,“小心,那个脚往前点!”,“趴低点!撞头啦!”......你猜这样几句帮助孩子走得更顺利了吗?并没有!那个孩子越来越慢越来越慌,最后她无所适从前进不得后退不得,家人使尽招数,最后还是爷爷爬上去把孩子带出了隧道。


我们看见当这个孩子自发前行时,即使不稳不快她也能继续,而当她不被相信是自己行动的规划者时,她自己都不再相信自己,也就失去了在失衡与不协调之间找回平衡与协调的可能。家人规划好的动作与孩子身体的感知、对失衡与不协调的容纳没有关联,她自然无法把这些指令整合到自己的动作中,一个原本可以独立的孩子也就被家人和自己判定为“还不行”。


孩子们通过看起来“危险”的游戏探索自我能力的边界

拍摄者:乔安


假设三:相信孩子是学习者


摆好安全垫的动作,意味着我预判这可能是一个学习时刻。孩子在行动中学习行动,每个行动都有可能“失败”,这是更细致自我认知的机会,每个行动都有可能“成功”,这是创造新可能的机会。


毛毛在说出“我还安全”时,除了他对当下的感知,还带有他对自我的认知,这是毛毛对过去“我可以安全行动”的经验,与对未来“我希望我安全”的想象的叠加(这涉及到孩子的学习与想象的一体,有机会我会细写)。


行动中的学习不可能总是带来安全与有序,在认为“我安全”的时候当然有可能会发生意外。如果能对适度失控获得适当理解,学习者的自我认知就会不断地复杂和细致化,同时可以在真实世界中不断学习。


安全垫就是让失控适度的保障,如果毛毛摔下来了,他的感受与情绪加上我对他的关怀与支持,能帮助他学习自我理解与调节的同时,更新对自己协调能力的认知,这些认知可以帮助他在今后更准确地进行动作规划。这一点也是为什么孩子的生活需要有爱有能力的大人一起参与。


假设四:相信孩子是担当者


在开篇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时刻,我猜很多大人会做的是请哈森暂停,让毛毛先下来。这里有一个假设就是他人有责任“照顾”那个更危险的人,这当然是较文明世界的一部分。


如果我们相信孩子是有能力感知、规划、学习的人,那孩子并不需要别人开辟出一个绝对安全的场景让他在其中享乐。


我问毛毛,即是希望他感知安全、规划动作、体验学习,也是在树立他担当者的形象。真实的世界里一切都在继续发生,每个人都担当着自己的生活、工作与人生。在春晓童园里,孩子即是这样的担当者,他们担当着对自己的照料与安全,担当着自己的玩耍和社交,这样的过程中他们发展自我责任意识和选择能力,人与人之间的社交美德也更加相互尊重、相互信任、相互支持。


这几个假设背后是春晓倡导的儿童观。我们相信孩子不是需要被成人化的无能者,也不是只需静待花开的种子,我们认为孩子是有准备的、有能力的、有策略的学习者与创造者。


春晓不是儿童乌托邦,我们的信念也不是虚假的自洽。在我们的相信里有科学家对儿童的发现与研究,有上海的城市人才养成规划,有我们关联时代指向未来的审慎决策。作为成年人我们成长在工业时代,那时的教育指向的是确定成果的精准复制,而我们的孩子已经身处在不确定的未来时代与人人时代,每个人需要学习与发展的是终身学习的心智倾向、生而为人的意义创造、幸福生活的主动参与......童年是这一切的起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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